“哗啦，哗啦。”
落水声，拧布条的声音。
额头冰冰凉凉的，有一双小手轻轻捋着自己的发丝。
昏昏沉沉中，似乎是有一对爷孙照顾着自己。
大宝爬起身，额头上的布条脱落，左手处握着一抹温软，那是少女的藕臂，这还是大宝第一次触碰到女生的肌肤，这份触感，让他的心跳微微加速。
“啊~你醒了...”少女似乎是被大宝惊动，从瞌睡中醒来，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笑着说道。
“天使！”大宝望着少女纯真的笑颜，听着这甜美的嗓音，自语出声，然后不知为何盖在身上的被子被什么东西顶了起来，大宝吓得连忙按下。
“怎么了？”少女不解地问道。
“没...没什么...”大宝心虚地掩饰道，内心暗骂这二弟怎么这么冲动，看来是需要教训教训了。
“小娃子，醒了？趁热喝了吧。”听到屋子里的动静，老人打开房门走了进来，手里裹着抹布端着一碗粥。
“多谢。”大宝有些不好意思，但也不好推脱，就要去接，结果手被人“啪”得打了一下。
少女没好气地盯了他一眼，那可爱模样，看得大宝眼睛都直了，少女也不管他这傻样，拉过一个凳子，把粥碗放在上面，然后一勺子一勺子吹着喂给他。
大宝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少女是怕他烫着，正常人哪有直接去接刚用火炖过的砂锅的？不过其实也是，毕竟自己皮糙肉厚，早就没了这种常识。
“请问，这是哪里？”
大宝回忆了一下，印象里似乎有见到过这对爷孙来山上参拜过，但却不知他们住在哪里，于是一边喝着少女喂的粥开口问道。
“这里是雷鸣山脉的边界，往外可以去到猎兽城，往内虽然荒凉，但也有不少人家居住在这里，你，来自外地吗？”少女开口答道，老人则是坐下打量起了自己。
显然大宝记得这爷孙俩，但这爷孙俩应该是没有见过他，尤其自己这一问，就让人容易误会成是外来客。
“不，我爹是雷鸣寺的住持，我外出修行时不慎遭到了袭击，昏倒在了那个洞穴里。不过...现在应该没事了”大宝下意识撒了点慌，尽量让爷孙俩不要起疑心。
“原来是王住持的徒弟，”老人面露明悟，不知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说了这么一句胡话，“今日时日不早，明早我们爷孙俩正好要上山参拜，今夜你就住下吧。”
如其所言，天一下子暗了下来，老人转身准备出门去拿些柴火点个炉子，然后似是想起了什么。
“家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不嫌弃的话，跟我这孙女挤一挤。”老人说出这么一句为老不尊的话，惹得他那宝贝孙女红着脸瞪了他一眼，这才哈哈大笑中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只留下大宝和少女两人，黑暗中，只有两股心跳跃动着，似乎要凭着律动之音将两人交缠在一起。在这种人迹罕见的地方，再加上身心逐渐成熟，两个人都到了向往摘取青涩果实的年纪。
“哦对了，记得晚上千万不要出门，不管你们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明白么？”就在气氛灼热到一定程度后，老人突兀地从窗口探出个脑袋，提醒完后，窗外才传来砍柴声。
原本鼻尖都碰到一起的两人，被吓了一跳后，按捺着内心的躁动，没有再进一步的尝试，少女尴尬中起身走出屋子去帮爷爷拎柴火去了，大宝挠了挠脸颊，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美妙的事情，捶胸顿足，后悔不已。
而关于自家寺庙目前的情况，大宝没有也不敢去问，既然爷孙俩似乎根本不知道山上的事情，那么自己还是不要把他们卷进来为好。
...
后半夜，感受着少女在身畔甜美轻柔的吐息，大宝虽然挺着长枪，但耿直的性格让他没敢轻举妄动，踮着脚尖，掠过炉火前睡在躺椅上的老人，轻轻离开了屋子。
“奇怪，只有狗盆子却没有狗？”大宝一出门，就看到一个空空的盆子，另外还有一截木桩，看上去应该是拴着什么东西的。
“阿嚏！”
阴气很重，冻得大宝打了个喷嚏，天知道为啥以他的体魄竟然会被冻到。天空中没什么星光，乌漆墨黑，林子里的风声犹如幽灵的恶嚎，大宝缩了缩脖子，可一想到自己现在的境界，立马就壮起了胆，一个纵身飞跃到一棵高树上，可因为雾气太浓，什么都看不到，于是落下来通过观察地面上的脚印来判断哪些地方经常有人经过，然后就顺着那条路一直走一直走。
“奇怪，怎么一户人家都看不到，这大山里有这么荒凉吗？”大宝挠了挠头，因为这雾气的缘故，他不敢乱跑，生怕自己迷路，但这四周的气氛实在是诡异，除了鬼哮一样的风声，和树叶沙沙的抖动声，连狗吠都没听到过，实在是，太过安静了，安静到让人渗得慌。
“谁？！”大宝一个激灵，他方才分明感觉到有一道黑影在树枝上飘过。
“我的妈...”大宝天不怕地不怕，但这鬼怪之类的东西，他是最没辙的，此刻故作硬气，大吼开口。
“别装神弄鬼，有本事出来与我一战！”
“呜——呜呜呜——”
“我特么...”树林深处隐隐有哭泣声传来，大宝咽了口口水，感觉事情相当不妙，但逃跑不是他的性格，于是硬着头皮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喂！”远远地，竟然真被他找到一个坐在地上背对着他哭泣的女人，那女人头发太长，看不到脸。
“喂！”大宝看到既然是个活人，就没那么怕了，走上前去一拍肩膀，结果那头转过来，眼眶，嘴巴，都是漆黑一团，里面似乎是塞满了蠕动着的黑影。
“啊！——”女人尖叫着爬起来，大宝吓得屁股往地上一坐，惨叫着往后挪，浑身使不上力气。
女人的指甲，仿佛十根弯刀，喉咙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向着大宝扑来。
...
“卧槽他吗的！”
大宝从床上弹起，才意识到这只是个梦罢了，窗外鸟语声环绕，阳光透了进来，一切都那么静谧美好。
“嘶~”大宝往身侧一看，连忙压枪。
少女披散着头发，与他同睡一张枕头，湿漉漉的嘴唇，胸前的领口解开，露出了大片雪白的柔软，两抹**，让人按捺不住想要把手指伸进去。
“嗯~”少女梦呓了一声，那声音，简直要把大宝的理智摧毁。
“不行不行，色即是空空即是...”大宝想起自己也算是半个僧人，赶紧默念经文，但实际上手指头早就轻轻蹭到了少女胸前的衣领，在察觉少女没什么反应后，开始大着胆子往深处探索。
似乎是能感受到大宝的轻抚，少女的脸颊染上了一抹红晕，就当大宝准备再进一步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怎么样，昨晚睡得好吗？”老人一脸慈祥，若无其事的扫了一眼被顶起的被子，眼神中透着一股惊奇，干咳了一声问道。
大宝还没回话，少女打着哈欠醒了过来。
“早上好，爷爷。”少女迷迷糊糊的，透着一股慵懒的魅惑力，身上的衣服一下子脱落了大半，更是掀起被子露出了雪白的长腿，春光乍现，如果这时候老人不在场，恐怕大宝就要当场失控了。
“啊！睡得很好，我要去晨练了。”
大宝赶忙跑出屋子，连衣服都不穿了，像极了偷情被捉奸在床的情夫，惹得老人大笑了起来，少女则是更加娇羞欲滴了些。
“呼——呼——太给劲了，这谁顶得住啊。”大宝不懂得释放本能的方法，只能绕着树林跑圈以作发泄，但当他冷静下来之后，他发现，昨天梦里走过的道路，根本就不存在。
这里人迹罕至，怎么可能有足够的脚印来形成道路呢？
想到这里，大宝一个激灵，有些后怕，不敢久留，赶紧回到了屋子里。
...
正午，艳阳高照，大宝帮爷孙俩背着箩筐往寺庙前进，跟着老人的指引，不知走了多久后，终于进入了大宝识路的范围。
“我平时锻炼时候跑的也很远啊，为啥这里从没来过？”大宝心中有一丝疑惑，但却没有去问。
“我先走一步，在山上等你们！”
大宝生怕寺庙里如果是一副惨绝人寰的情况，把爷孙俩吓坏，于是赶紧脚下生风冲了上去，想要挽留的少女手伸在半空，跺了跺脚似是生起了闷气，老人叹了口气，望着没有一丝声响的山巅，没有说什么。
“哟，大宝你回来了？”
“这是跑哪儿去了，好几天没回来，准不是跑去偷吃东西了！”
“啊？”大宝一愣，当他踏入这里之后，整个寺庙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宏大的诵经声从佛堂里传出，清扫院子正好路过的师兄弟们对着大宝调侃了几句，然后又继续着他们的本职。
“师兄！师兄！我爹呢？”大宝逮住那俩扫地的和尚就问，结果被他们一副看傻子的样子看了会儿，笑着摇了摇头才指了指佛堂的方向。
大宝冲进佛堂，诸天神佛立于四周，高高在上俯视着众生，一道略显苍老的身影披着袈裟，盘膝打坐，敲着木鱼。
“爹！”
“怎么了大宝？今天怎么主动来找爹爹呀？”王衡转过身来，慈祥地笑着。
“爹...”大宝把箩筐往地上一放，猛地扑向对他敞开怀抱的老爹。
“哦哟哟，这孩子！”王衡嗔怪道，笑容中满是欣慰。
父子俩在这佛堂里聊了许久，爷孙二人姗姗来迟，转到迎客的厅堂攀谈了许久，才在夕阳西下之时，送走了二位。少女一步三回头，与大宝的目光藕断丝连。
“怎么，喜欢呀？爹爹为你做主！”王衡看着俩小孩眉来眼去，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意味。
“你说...说什么呢！”大宝连忙开口否认。
“想想也是该到年纪了，大宝你其实也不算正式的佛门弟子，等再过几天，下山游历去吧，总呆在这里，终究是会限制你的羽翼。”王衡望着远处叹息了一声，似是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爹...”大宝眼中满是不舍。
“不用多想，准备准备，想明白了就出发吧！”王衡转身走进寺庙，步履瞒珊，看着父亲的背影，大宝眼睛不由得红了起来。
...
入夜，大宝坐在屋顶上，望着天空，父亲王衡爬着梯子上来，一起坐在他身边。
“大宝。”
“老爹。”
“大宝，你终究是要长大的。”王衡安慰道。
大宝鼻子一酸，不是很明白父亲为什么这么着急让自己离开。
王衡望向天空，似是喃喃自语了起来。
“大宝，你还记得小时候爹爹经常跟你讲的那个故事吗？”
“嗯，”大宝吸了吸鼻子，“无尽岁月前，天地初开，真灵以泥土造就了七座泥像掷入世间，然后便有了人类，便有了百花齐放的修行之路。”
“而据说，真灵是那天上繁星所化，准确来说，应该被称为星灵，或者是星神才对！”王衡接过话头，讲起了故事的后续，大宝并不是那么在意，只是想听父亲多说点话而已。
“我们所在的世界，只是无数星辰中的一颗，”王衡的话语中蕴含着某种希冀，“如果有一天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走出我们的世界，去看一看，去验证*#@。”话到最后，王衡的声音有些模糊，就像是被什么干扰了一样，大宝没有察觉，因为他已经陷入了梦乡。
天空中没有一丝星光，在那层虚假的天幕后，劫云翻滚。
...
“我出发了！”
离别的伤感淡化了很多，大宝挥别了父亲与所有师兄弟们，迈步下山，然后来到了爷孙俩的住处。
“狂歌！”少女背着箩筐，满脸都是灰尘与汗水，看上去像一只小花猫，见到大宝来了，惊喜地扑了过来。
“喂喂喂...”大宝嘴上带着重逢的笑意，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跟少女说过自己的名字，既然少女已经给自己起了新的名字，他也不好再反驳什么，因为为一个人起名字，若非亲子，那便是...恋人。虽说未必会被真灵承认，但那也是一种爱意的寄托。
“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的。”大宝把少女搂在怀里，嗅着她的头发。
“那天就是循着你的歌声，才找到的你。”少女放下箩筐，吻着大宝的脖子，轻轻开口，还不时对着大宝的耳朵根吐出一口香气。
“唱的好听吗？”解开衣领，上下齐手。
“超难听，跟撕心裂肺一样！”少女主动配合着，呼吸越来越粗重，但解衣服的速度越来越快。
“嗯~”
两个人激吻在一起，在这林间缠绵。
...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狂歌与少女只一起度过了几个美妙的夜晚。
“你该走了...”主动提起离开的，不是狂歌，而是少女，少女的脸色极为苍白，趴在狂歌身上低声喃喃。
“我还想跟你呆久一点...”狂歌轻吻了一下少女的脸颊，眼神中是柔和与不舍。
确实就这么几天，他的斗志已经被消磨得一干二净，甚至有了要与少女瞒着父亲在这山林里生儿育女度过一生的准备，但是少女坚持着，坚持让他踏上向未来迈进的道路，这里不是他该待的地方，他需要去更高更远的地方展翅飞翔。
翌日，整理好了行囊，狂歌在妻子的送行下，来到了雷鸣山脉的边界，他们虽无夫妻之名，却已有夫妻之实。
“绯玉...”这是狂歌为少女起的名字，因为少女脖子里总是戴着一块绯红色的玉石，“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绯玉摇了摇头，伸出手握住狂歌宽厚的手掌，而后附上了自己的小腹。
“我会把孩子抚养长大，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我都听你的。”狂歌的喉咙有些哽咽，他从少女那里听说，在这种森林里居住的人们普遍都会患上一种特殊的疾病，尤其是女性，在怀孕之后，生命力会加速流逝，然后...
狂歌尝试过把自己的气血灌输到绯玉体内，但因为绯玉的身体太过虚弱，虚不受补，如果强行继续，则有可能导致绯玉命脉的崩溃，只能无奈放弃。
“如果有一天你成为了盖世英雄...”绯玉眉眼带笑，捧起狂歌的手掌，神情真诚而神圣，“请为我们的孩子求得真名。”
“好！”狂歌不住地点头，他把绯玉的手掌握得很紧，绯玉能感到他的动摇。
“去吧...”绯玉抽回纤手，把胸口一直佩带的红玉套在狂歌脖子上，然后往着他的胸口轻轻一推，很轻微，可是，所有景物都瞬息远去。
“不！绯玉！”狂歌撕心裂肺地大喊，奔跑着想要抓住绯玉的纤手，可不管他怎么催动自己的境界，却永远都似是与她有着一线之隔，而这今日一别，即是永远。
当无数个年头过后，狂歌回到这里，天地为之震颤，万道匍匐在其脚下，他的一举一动，都足以影响世界的运转，可却寻不到，那挚爱之人。
但所幸，在那时，他的身旁已有佳人相伴。
...
“绯玉...”狂歌离开了树林，进入了山脉，摸着胸口还带着一丝温热的红玉，心在止不住地颤抖，但很快他就压下这些思绪，只要他能在外界寻到救治的办法，不是不可能把绯玉的病治好。
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尽快，要尽快让自己变强。
...
“大宝。”狂歌走着走着，树林里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道士！”狂歌喜出望外，虽这山脉中雾气愈发浓厚，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辨认出了迷雾里小道士的身形。
那天他回到寺庙里，父亲说小道士和他爹离开了，由于没能见上最后一面，大宝心里其实不是个滋味儿，但现在竟然能在雷鸣山脉里巧遇，一下子将狂歌内心的郁闷化解了大半。
“嘿嘿，嘿嘿。”
“小道士！等等！”
狂歌好不容易见到了小道士，确认了外表无误后，还不待他上前，小道士笑着转身就跑，似是跟他玩起了追逐游戏，狂歌童心未泯，在后面不紧不慢追了上去，没有冒险经验的他，没能去深思其中的问题。
光线由惨白化作了枯黄，狂歌喘着粗气，都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但每次他只要一停下来，小道士就一副嘲讽鄙视的模样跟着停下来，这就让他很不爽了，于是咬咬牙又跟了上去。
“这是...什么？”
天空中挂着一轮残阳，静止不动，仿若永不坠落。
耳畔似是有诵经声响起，还有大鹰的啼鸣回旋，狂歌来到一块悬崖边，在他面前铺展开来的，是一片陌生而苍凉的古代遗迹！一幅幅壁画，一座座巨大奇异的建筑，都在宣示着这里是一处与外界隔离开来的文明遗址。
狂歌咽了口口水，内心有些紧张，暂时停下了脚步，但他在遗迹里看到了小道士的身影后，立刻就追了上去。
“小道士，你到底要去哪儿！”
走进了一条廊道，两边的灯火自动亮起，延伸向深处。
诵经声愈发宏大，但这些对狂歌都造不成什么实际的影响，他迈着步，在这条廊道里走走停停，观察着这新奇的地方。
走到尽头，一座巨大的雕塑屹立在这里，那雕塑栩栩如生，双目望着天空，眼神中，是愤怒，是担忧，是无奈，但似乎还存在着一股，希冀！
“咚！”
狂歌胸前的玉石仿若一个心脏颤动了一下，然后，似是与雕像形成了某种共鸣，在雕像的心脏处，亮起了一道红光！
“咚咚咚！”
随着跳动的逐渐加速，红光愈来愈亮，就连狂歌的心脏也渐渐与这心跳同步！最后，在夺目的红光中，狂歌本欲后退，却被这红光吸入了雕像内。
...
“是你，是你在呼唤我吗？”
一片被冷色调的光芒充斥着的空间里，狂歌的身形显现出来，而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存在介于虚幻与现实之间，顶天立地的巨人！其实半路上狂歌就有了某种警觉，此刻更是明悟，是这位巨人假借自己内心深处的执念将自己引来此地。
如果只是为了夺舍自己的话，那可真是大费周章，但狂歌之所以没有反抗，是因为他脖子上挂着的红玉，他相信绯玉，同时也不知为何，对这枚红玉，有一股说不出的熟悉与信赖，仿若在很久以前，他们就是一体的一样。
巨人没有开口说话，但却传出了微弱的精神波动，他向着身侧望去，狂歌顺着目光同样看去，在那里，正有一副动态的画面在播放。
首先是一位剑客，他持着长剑，戴着斗笠，怀里躺着一具红颜的尸体，他悲愤中剑指向天，而后，无数神剑飞起冲向天空，剑气震碎了云层，化成万道流光，汇聚着直奔天空的尽头而去，所有的神剑融合成一，在抵达尽头后与一道看不见的壁障撞击在一起，紧接着，天罚降世，一切都陷入了混沌。狂歌看不清剑客的结局，但看到天地归为初始，人类重新演化之后，他大致也能够推测出答案。
然后是一名持着盾与长矛，穿着血色铠甲的骑士，在他周围，尸山尸海，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一条活着的生灵。天罚降临，骑士举盾跃起，向着天空冲刺，可仅仅只升空到了一半，神盾破碎，雷霆直接劈碎了他的躯体，但在他陨落之前，他凝聚所有的力量，将长矛掷向天空！他成功了，天空上永久留下了一个窟窿，那里光晕流转，有大道规则在交织，可却无法解除他对天道的诅咒！
一切再度陷入混沌，这是第三幅画面，从轮廓上与巨人一致的青年，被五道身影包围，他们的能力各不相同，但他们的目的却不谋而合，此刻联起手来，欲要铲除这位最大的竞争者！但可惜的是，青年太过强大，混乱的战斗过后，只有他笑到了最后。时光不知过去了多久，青年再出现时，已到中年，可他身上澎湃的血气，惊天动地，撼动八方！在他面前，无数子民朝拜！
他们嘴里都喊着同样的恭敬之语——蛮神！
那声音似乎穿过无尽岁月，直达狂歌的大脑，让他呼吸急促的同时，感到自身体内的血脉都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天罚再度降临，中年人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哀，然后只见到所有的子民，毅然往着自己额骨一拍，震碎自己的血肉与神魂，化作一丝丝气血之力，从世界的各个角落汇聚到他的身上，使得他原本就已经达到这个世界所能承受极致的境界立刻有了松动与攀升的趋势！
在吸收了所有人的气血之后，中年人化作了狂歌所见到的巨人，完全的，由气血化成的巨人，连五官都已模糊，那是代价，是必须要去承受全世界所有人喜怒哀乐的代价！
前两次无往不利的天罚竟然难以撼动他丝毫，叹息中，巨人一跃直接来到了天空的尽头，并且一拳轰碎了壁障！进入了一片迷蒙的神异空间。
在那里的战斗，狂歌看不到了，似乎冥冥中有什么东西阻碍着信息的传达，只是既然巨人的石像与遗迹出现在这里，那结局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苍生，天道，守护。”巨人似乎是耗尽了最后的力量，传出了一道思绪，连身影都虚淡了点，狂歌像是能感同身受，对着巨人微微一点头，然后与巨人同时抬头，望着那虚无之处，那虚无之外，滚滚的劫云！
“那就，上吧！”狂歌摆开战斗的架势，巨人一低头，目光交织，巨人化作光芒，一重重的虚影全部聚集到了狂歌身上，这时狂歌才发现，自己的躯体也并非真实，而是由一团酒液与无数剑气作为支架组成，只不过太过逼真，所以自己一直没能察觉，可以说，现在的自己，只是一具鬼魂而已！若是直接与虚无外那至刚至阳的天罚对抗，恐怕根本没有悬念，会直接魂飞魄散！
但当巨人近似于附身在他身上后，从他胸口的红玉中，无尽澎湃的气血之力翻滚而出！为其重组血肉之躯！
重组后的身躯，手掌只是微微一握，就似能破灭空间，感受着这强大的力量，狂歌再次望向那劫云时，心中涌动着无限的自信与豪气！一个纵身，化作流光，在空间的剧烈震颤中，穿透虚无，与天罚中的雷霆撞击在一起，逆流而上，直接冲入云层。
“轰隆隆！！”
那无边无际的雷海，在爆发出此生最后的巨大轰鸣后，消散了，只有一道单薄的身影屹立在空中，在他握于身前的右手掌上，正有一道散发着微弱光芒，似是与他命格相连的光团，里面隐隐有面孔浮现，那正是他自己！
狂歌默默思索了片刻，然后一口将光团吞下。
刹那间，似是有莫名规则降临此地，而狂歌身上多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那是命格与天道不再相连，完全挣脱出牢笼获得自由后的特殊变化！
他狂歌，自今日起，不再受天道约束！
...
阳光，不知在多少年后，终于洒落进了此地。
“大宝...你做到了...”
山巅，王衡望着这一幕，颇为欣慰，而后，他，与身后的山门，随着雷云的消散，似是一下子便走过了数个春秋，只留下一座坟，与一片破败。
以雷鸣寺为中心，似是有一道看不见的涟漪随着阳光一同扩散开来，原本欣欣向荣的景象开始衰败，那些笑着行走的人们，一转眼便化作了枯骨。
“狂歌...”绯玉站在这世界的边界，流着眼泪，为他衷心地祈祷着，先是森林里的女鬼发出惨叫崩溃，然后是因为存在之力枯竭消失了许久又重新出现的老人，在叹息中再次消散。
而绯玉的身影，最后也一同淹没在了这场世界的崩溃中。
这一切，狂歌都看不到了，他的身体被挤压出这个世界，意识陷入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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